专访高古轩新展策展人杨紫，策展人是否能成为顶级画廊与艺术家间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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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古轩香港春节后的第一个展览名叫「恐怖谷：肉身」群展，展览呈现的是中国内地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家的作品，包括Owen Fu、姜琤、李黑地、李维伊、娜布其、宋元元、苏予昕、王海洋、王晓曲、王兴伟和张子飘。
展览的策展人也是中国内地的独立策展人杨紫，这在国际巨型画廊高古轩来讲并不多见。
这是一个怎样的展览，展览是如何促成的，艺术家是如何选择的，而策展人是否能成为顶级画廊与艺术家之间的桥梁？我们带着这些问题采访了「恐怖谷：肉身」的策展人杨紫先生。
01
与策展人的对谈
策展人 杨紫
他曾于2019及2021年担任华宇青年奖的主要评审，至今也是《艺术论坛》、《艺术新闻／中文版》及《艺术界》等刊物撰写和编辑文章。
他曾策划的展览包括北京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例外状态：中国境况与艺术考察2017」（2017）、纽约Sleepcenter的「Pity Party」（2018）、中国北戴河UCCA沙丘美术馆的「敢当：当代神石注疏」（2019）和北京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的「韶华」（2019-2020）。
ArtAlpha :
这是您在高古轩策划的第一个展览吗？这个展览是如何促成的？
杨 紫 :
是的。有一天有一个叫“Nick”的微信突然加我，微信头像都没有。然后他直接介绍他是高古轩亚洲区资深总监，想做一个大陆艺术家的群展，邀请我做策展人。然后和我以前在UCCA的同事Christina拉了个群，敲定第一次网络见面的时间。
这一切在五分钟之内搞定。他们的风格高效、直接。我喜欢这种工作风格。
ArtAlpha :
您是如何选择参展艺术家的？
杨 紫 :
大概两个方面。第一是作品跟艺术家对身体的感受和体会有关，虽然不一定直接描绘身体。第二是我希望展出的作品有那种魅惑的、吸引人靠近的力量，同时又是危险的，让人暗暗觉得“恐怖”。
选择的时候我是看作品的，不是看艺术家。当然艺术家都有自己的风格和关注点，顺着对他们工作的了解，我就会去找他们谈谈，看他们近期的工作如何，适合不适合参加这次的展览。
ArtAlpha :
能讲讲「恐怖谷：肉身」这个展览题目的灵感来历么？
杨 紫 :
“肉身：恐怖谷”是我2016年策划的一个画廊展览，地点在上海M50A+亚洲当代艺术空间。这次展览“恐怖谷：肉身”把名字颠倒过来了。说的事情差不多。
上次展览里的姜琤也参加了这次展览。上个展览没有太多讲身体，讲心理上的距离感多一些——在我看来，恐怖谷理论是讲心理距离的常态，不一定发生在人和机器之间，也可以发生在个体意识与一切意识之外的环境之间。
这次展览里面描述身体的部分更多一点。
ArtAlpha :
展览作品都深具冲击力，是否可以对展览介绍中的“熟悉感与刻意的违和感”并存的概念做下解读？
杨 紫 :
我觉得人大概都会对世界投射一些秩序，说白了就是希望世界是怎么样的，该怎么运转。
但世界有自己的计划。有的时候，个人对秩序规则的想象与世界给予他们的命数之间存有很大的差异。
这个时候，世界大概看起来好像还是那个世界，但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当然不是一个舒服的感觉。
ArtAlpha :
展览地点作为最成功的商业画廊之一，您在策划展览的时候如何平衡商业与学术的关系？
杨 紫 :
对于“什么是艺术”的问题，这段时间我有两点新的感悟。
第一是，艺术是跟艺术的赞助者（Patron）和赞助方式有关。比如西方最早赞助艺术的是古希腊城邦来出资，中世纪是教会和封建领主，后来是商人，是封建君主，再到现在，是市场和资本的力量，以及不同民族国家要推广的意识形态和国家形象公关诉求。
这些无孔不入的力量都在塑造一个个时代，也在塑造一个个时代的艺术。
第二是，艺术必须个体化。也就是艺术家虽然拿的是那些试图展现自身力量的赞助人的钱，但还必须得按照自己任性的意志去创造，才能做出来好的艺术作品。那么，给到足够空间和支持的社会环境才能生长出来好的艺术品，不然都是些资本、权力或公众喜爱的工艺品，而不是艺术了。
策展人在这些矛盾里，一个是要对这些道理清晰，一个是要与种种实际情况斡旋。我能力和情商都有限，还在慢慢学习。比较的好的是，高古轩的团队对上面两点都有充分认识，这样的合作就是一个良性的合作。
ArtAlpha :
您认为现在策展人是打通艺术家跟顶级画廊的通道的重要一环吗？
杨 紫 :
从我出来做艺术策展开始，很多画廊常想要找策展人做个群展，再看市场反馈，从其中挑一些有潜力的艺术家，再伺机给他们做个展，补充自己的新鲜血液。
这是一种高效的筛选以及与艺术家建立信任的方法，还能让自身的品牌显得“学术”。
通过画廊的需要，我作为一个独立策展人，能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想说的话说了，和想合作的艺术家合作，还能养活自己，我觉得OK。
高古轩香港「恐怖谷：肉身」群展 展览现场 2023，Photo: Martin Wong，Courtesy Gagosian
ArtAlpha :
作为独立策展人您的工作有何兴奋点和挑战？今年还有哪些展览计划？
杨 紫 :
未来心不可得，干活要实在。我之前的很多工作都是由一种对艺术系统和艺术系统的梦幻式向往驱动的，好像去了什么地方做展览就能怎么怎么样似的。
我2017年发过一条朋友圈，说是自己在这个年纪做了一个大的展览，“感恩而荣幸”，为此“惴惴不安”之类。多年以后，比我小一些的策展人朋友提及这条朋友圈，说也要为了做美术馆的“大”展览而奋斗。我对此很羞愧，因为完全给他人错误的影响。
艺术不分大和小，不分商业和学术，不分高低贵贱，只有一个区分，那就是某些作品、地点、时刻和人身上，“有”艺术还是“没有”艺术。
艺术在那儿就在那儿，不在就不在。所以我也没法有什么“兴奋”和“挑战”，我只能干活，并且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能把作品里本来就有的艺术放大或者让观众更近的感受到，算是我的功劳。
02
「恐怖谷：肉身」在探讨什么
这个展览的名称取材自日本机械人专家森政弘于1970年提出的「恐怖谷」理论，他认为当人形机械人与人类极为相似又或极为不同时，人类便会对其产生好感，但当机械人与人类相似而带有某种差异时，人类便会感到不安和反感。
「恐怖谷：肉身」探索中国艺术家如何将这些主题融入现代画作、雕塑和录像作品中。这些作品为人物赋予心理、存在主义和象征意义，结合一种内在的熟悉感与刻意的违和感，与艺术史上大部分描绘人物的手法截然不同。
王海洋, The 24 Solar Terms and Sex – Xiǎo Shǔ (Lesser Heat), 2021，丙烯画布, 40 × 50 cm ©王海洋，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03
汇聚一众中国艺术家新作
姜琤，《U-125》，2022年作，油彩 画布，130 x 110 厘米© 姜琤，摄影：田泉，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姜琤的肖像画采用重叠和模糊的技巧，以有别于静止画像的绘画手法刻划人物，超越肉体与心灵之间的对立。
其他艺术家也以不同方式描绘人物、物件与背景之间的关系，例如王兴伟的《圆明园日落》（2020年作）采用玩世不恭的手法，王海洋从感性的角度创作《24节气与性系列》（2021年作），而Owen Fu则以天马行空的手法完成《12775》（2022年作）。
Owen Fu，《12775》，2022年作，油彩 画布，101.6 x 152.4cm© Owen Fu，摄影：Martin Wong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在李黑地、娜布其和王晓曲的作品中，肢体碎片令人想起肉体的物理限制和无穷无尽的欲望。
李黑地，《汽化光阴》，2022-2023年作，油彩 亚麻画布，155 x 180cm© 李黑地，摄影：王文轩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娜布其，《无题（睫毛之二）》，2013-2022年作，铁，140 x 130 x 99cm© 娜布其，摄影：Martin Wong，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王晓曲，《一片心》，2022年作，亚克力 画布，135 x 155cm© 王晓曲，摄影：杨灏，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张子飘把一层层脑叶化为抽象的构图，李维伊在《全景研究》（2021年作）中描绘一群明显放弃思考、只愿模仿彼此行为的人，而苏予昕则以矿物颜料绘画壮丽梦幻的风景。
张子飘，《脑 02》，2022年作，油彩 画布，230 x 190cm© 张子飘，摄影：杨灏，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李维伊，《全景研究》，2021年作，多重录像装置，尺寸可变 © 李维伊，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苏予昕，《烟化云#3 （夏威夷白火山)》，2022 年作，黑色火山灰、赭色火山灰、泥土、白色珍珠粉、孔雀石沫、唐卡色粉、紫页岩粉、三千本胶、陶瓷粉末、玉石粉与其他手工色粉于木板，115x 205cm© 苏予昕，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王海洋在《青蛇》（2022年作）中刻划半人半兽的生物，把肉体的概念从个别人物延伸至更广阔的自然世界，而宋元元则在《线索B》（2022年作）里展示屋内装潢的横切面，以房间代表自然的连系，就像人体内运作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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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肉身」
艺术家 Artist
Owen Fu、姜琤、李黑地、李维伊、娜布其、宋元元、苏予昕、王海洋、王晓曲、王兴伟、张子飘
策展人 Curator
杨紫
展期 Duration
2023年1月31日至3月4日
空间 Space
高古轩香港，香港中环毕打街12号毕打行7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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